Humphrey

炸鱼选手。

—— 雏鹰与精灵【二】

精灵的寿命远比人类长久,他们是最接近自然的种族,高贵美丽,相貌与人类有明显的差异,拥有强大的力量。

年龄对精灵来说是最无谓的烦恼,他们总是明媚动人,唱着空灵优美的歌,如无根的永生花。

精灵仿佛永远都在漂泊。

萨坎子爵年幼时曾在白星口中听见过这般的感慨,但时光对于那时的他来说太过漫长因而无法理解。起床时能在庭院里见到精灵,入夜后和精灵告别再回到房间,如此反复的日常,对于尚是孩子的萨坎子爵来说单调而不无聊。

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多年,从他无知的幼年到他逐渐窥见无数生存的规则并掌握它们。

精灵有别于凡瑟尔,有别于贵族,有别于人类。

他们永不苦难,永远俯视,悲悯的同时也会融入。

最初子爵对精灵的印象完全来自于白星,他从很小时就意识到一件事,精灵的身旁是唯一的净土,这使他一度沉湎于对精灵世界的想象,直到他在宴会中接触到其他的精灵——或是跳跃如火洋溢着令人讶异的热情,或是寂灭若燃烧后的残烬,或是带着传说中才有的冒险者的自由气息...

贵族少年短暂的幻想破灭,不仅没有令他失落反而更觉有趣。

 

他的精灵有别于人类世界,也有别于其他精灵。

这是一个令他喜悦的发现。

独特的事物总让人格外迷恋,与他一同生活的精灵参与人类但不彻底进入,因而是最纯粹的珍宝。

精灵曾称呼他为子爵,但凡瑟尔有很多子爵,后来精灵改称他为尤文,这是家人的称呼。

尤文。

尤文。

清澈空灵的嗓音能洗净一切肮脏的东西。

萨坎子爵第一次弄脏双手是在十四岁的时候,从受害者到处刑人的距离只有亡者喉咙上的一条细小伤口,像少女指甲留下的划痕,迸溅出狰狞的血花。

权势背后的污浊远非平民可想,刺杀者的武器上刻着巴伐伦卡家的家纹,衣服里藏着的火焰信号器里却印着奥利奴的缩写,衣物的材质是当年雷约克最时兴的布料,刺客的相貌特征又属于中洲人,以至于他至今仍然不了解加害者的真面目。

萨坎家最不为人知的密道里,尚且年少的子爵手执凶器,身旁躺着鲜血逐渐冷却的躯体,很快人的生气也随之泯灭。

自幼受到的教育使他不至于失态,他开始思考一天发生的事,刺客可能潜入的时间,家中护卫的死角,其他家族与萨坎家最近的交往,他本人是否有得罪什么人......萨坎子爵展现出了极大的冷静和强大的逻辑,而死者溅到他脸上的鲜血已经凝结,奇怪的紧绷感和萦绕在鼻尖的异味难以忽视。

密道潮湿阴冷,寒意犹如节节攀升的藤蔓,死气沉沉地纠缠着他的呼吸。

尤文。

那声音帮助他脱离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与诡谲气氛,黑暗被照亮,寒冷被驱散,凶恶的藤蔓缩回触手回到角落。

尤文,别害怕。

我想我没有害怕——子爵张不开口,异样的感觉像是在他口中塞了无法吐出的棉花。

棉花,棉花,棉花。中洲人喜欢种的玩意儿,棉花填充的垫子坐起来很舒服。

子爵朝精灵露出一个微笑作为回应,迎接他的是她给予的第一次拥抱。

 

精灵也有温度,但不像人类刚流出的热血那样有存在感。

 

那是第一次拥抱,没有第二次。

那是第一次沾染鲜血,此后又进行了很多次,主动的被动的无奈的。

 

萨坎子爵格外喜欢夜晚,满月和精灵的纯洁十分相配,可惜凡瑟尔的夜晚总有开不完的宴会。白星参加宴会的次数逐渐频繁起来,和她交流最频繁的莫过于埃伦斯坦家的淑女。

雏鹰很擅长交友,她可以根据面对之人的不同,巧妙地取悦对话者,并且取得他们的信任,即使明知她目的不纯,也无法拒绝她的真诚。

鹰一样锐利的观察力,鹰一样盘旋在凡瑟尔的天空,鹰一样不可限量。但幸好绳子的另一端仍由萨坎家掌握,只要他想,可以随时折断她娇嫩的翅膀。

只要她能一直保有现有的真挚可靠,以及能力和不段创造的价值。

 

优雅的贵族靠着柱子的动作闲散且具有魅力,注意力被舞池中翩翩起舞的蝴蝶们吸引,雏鹰正与一位年轻贵族走进舞池,很快夺走了舞会上大多数人的注视。

萨坎子爵深知自己内心的龌龊苗头,在他的名单上,没有一朵鲜花比得上这朵娇艳,没有哪一只鸟儿及得上这只高贵。

埃伦斯坦夫人不具有的特质,不会教导的东西——那种贵族们不拥有的、像星星?抑或者是月亮?如果一定要找个形容,萨坎子爵不禁想起他十九岁的那个清晨,他和父亲一同在萨坎家的后花园中散步,晨曦照在绽放了一半的蔷薇花瓣上,夜露留下的水滴闪闪发光,父亲说出了他的决定,一瞬间,子爵觉得那水滴里藏了粒太阳。

随后他就折下了那朵花。

那么,我会按照我的想法去做。

当然,那也是我的计划,尤文。

我们做了相同的选择。

 

尤文。

精灵不知何时来到了子爵身边,她出声将他从关于清晨、水滴和蔷薇的回忆里唤回。

你一直在看玛格达。

是的,她很美丽。

也很出众。尤文,你需要她。

空灵的嗓音带着某种忧郁的感觉,平和而客观地叙述着。子爵在精灵眼中观察到一望无际的寂寥。

她在俯视,她又在俯视。

她已经满足了我的需要,就像满足凡瑟尔一样。

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喟叹。

尤文,你今晚没有跳舞。

 

精灵的指尖冰凉,接近手掌的部分才逐渐有一些温度。

舞池中央,贵族和精灵之间的区别无限缩小,旋转着的裙摆,旋转着的帽檐,旋转过来的少女,她的双眸凝视着她的舞伴,一缕发丝随着她的旋转带着不知名的香气扫过子爵的脸颊。

交错而后远离。

而我的舞伴也在凝视我,我的群星之子,我的精灵,我的灯塔,指引我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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